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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皂角树散文

  每次回家,总会悄悄地路过你的身旁;每次回家,总会不由自主地把你看上两眼;每次回家,总会有许多东西在翻江倒海。

故乡的皂角树散文

  秋风中你点点头,默默清点回家的游子;晨曦中你招一招手,送来故乡的问候;月夜,你婆婆娑娑,似独自喃喃细语或对月诉说着什么。

  故乡的皂角树,很有些年头了。我把皂角树的照片微信发给朋友时,朋友说这树有些年头了。的确,是有些年头了。远远地看去,她枝繁叶茂,高大挺立,风光依旧;走近细看,她周身皱纹密布,树干空洞,容得下几个孩子躲猫猫,细小的皂角稀稀拉拉,可能已没有皂角洗剂的功能了。这样说来,她是和许许多多的树没有多少区别的,但是,一旦打开记忆的闸门,她即刻就是不平凡的。

  这棵皂角树就在我家窑洞后边的村中央。记忆中,每当夏天,骄阳似火时节,皂角树下浓荫蔽日,微风送爽,故乡的人们都爱在树下谈天说地,或者玩狼吃娃的游戏,或者纳鞋底,或者择菜,或者干其他小零活,小孩子们快乐地嬉戏着,穿插在大人间玩耍,一会这个亲昵地靠在父亲的肩头,一会那个淘气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,似躲似藏,嬉闹无常,各干其事,怡然自乐。吃饭时节,就有人常常端着大老碗来到皂角树下,边搅边吃,辣子红哈哈地,面条又宽又长,韭菜绿莹莹地,也有端了南瓜连锅面或者丢面片之类的,你哧溜一口,他呼喇一声,此起彼伏,吃的人酣畅淋漓,看得人分外眼馋,唾沫渐渐地丰富起来,在口腔里能打几个来回。最妙的是来个卖西瓜的,这个上前瞅瞅,那个过去问问,小孩子被“红沙瓤赛冰糖”的广告词勾引地不能自已,就拉着大人的手不丢,一边仰面望着大人,一边前来后去不停地摇晃,在这样的央求下,大家伙就让卖西瓜的杀个瓜品尝一下,如果真的瓜甜味正,保准买没麻哒。在这样友好的协商下,卖西瓜的慷慨地挑拣出一个西瓜,用瓜车上的布片,麻利地擦拭去瓜身沾带的泥土,抽出杀瓜刀,咔嚓切去西瓜的尾部瓜皮,然后用这块瓜皮来来回回擦拭杀瓜刀的两面后,这才照准西瓜中央切下去。懂瓜的行家,一听这切的声音,就知道瓜皮的薄厚,甚至味道的甜美程度。西瓜生意很快红红火火,不到一个小时,卖瓜的汉子就打道回府了。这时候,皂角树下瓜皮狼藉,别担心,近处的人家会拾了瓜皮回去喂猪,如果有空去各家各户转转,猪圈里猪儿也是摇头晃脑,正在享受主人赏赐的瓜皮。

 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生产队经常在皂角树下开会。改革开放前,开会是比较严肃的.事情,不上学的孩子经常随父母去开会,开会不能大声说话、乱说话是规矩,这时候的孩子都不再嘻嘻哈哈,而是认认真真和大人一样,听队长讲话。如果有比较小的孩子哭闹,母亲便会一把搂过孩子,掏出雪白的奶奶奶孩子,有奶吃了的孩子自然不哭不闹了。浓荫的墙根下,蹲着一排男人,抽卷烟的,吸纸烟的,腾云驾雾中烟雾袅袅而去,在树叶间隙的阳光照耀下,格外地纯,格外地蓝,也格外地白。生活在他们的烟雾中一天天消失和升腾,浓浓的旱烟味起初很呛人,到后来,渐渐地很好闻。这种味道,铭刻在我的记忆里,也成为故乡男人在我心里的一股味道。女人们三个一摊,五个一堆,纳鞋底的一摊,择菜的一伙,总之,会开多长时间,她们的手就能舞拉多长时间,手不停,说话也不停,她们窃窃私语,一会面露喜色,一会愁容满面。这时候,纳鞋底是不能停下来的,你看,她们把锥针照准千层布底扎下去,然后轻轻地拔出来放置在腿面上,再把带着长长线绳子的针,轻轻地在头发上一划拉,照准扎好孔的地方用力穿针,用镊子从背面把露出半截子的针拔出来,然后刺啦刺啦一截子一截子地拉过线绳子,再用力拉紧,一个动作就算完成了。一双鞋底,密密麻麻的针脚,是女人们在生产劳动之余或者下雨天没活干的时候,或者是在煤油灯下孩子们熟睡的时候,千千万万次的重复和超越,一双鞋底里有她们的梦想,有她们的寄托,更有她们的希望。开会的时候,纳鞋底是一举两得的好时光,这时候,纳鞋底刺啦刺啦的声音此起彼伏,成为最好的伴奏乐,至今时时回荡在游子的耳旁。

  四十多年过去了,皂角树如今她依旧枝繁叶茂,神采奕奕,可惜当年的那些乡亲那些老人,好多已经不在人世,或者疾病缠身。皂角树下抽旱烟纳鞋底的景象已一去不返。每次回家,都多一种感慨,每次回家,都要把皂角树悄悄地观望。人活一世草木一秋,真不容易。皂角树不但带给我美好的回忆,更多的是一种启示。

  我望着皂角树,她是不是也在望着我。我细细地瞅她,她是不是对我颔首微笑?不然她怎么会忽然婆娑起来,难道是有风来了?面颊上没有微风拂面的感觉。曾经为人孙为人子的小男孩如今也已是为人父又为人子的时节,曾经平滑的额头已和皂角树的表皮一般,多少曾经健硕的老人在沧桑岁月的洗礼下,已驾鹤归西,而皂角树依旧挺拔,笑傲世间。心中的故乡,心中的乡村,一幅幅画面,一道道风景,已一去不返,只能在一遍遍回味中惦念了。

  人常说,人活脸树活皮。皂角树因为皮在,即便空洞,也似焕发了青春似的。我忽然想到,她是让贪婪的虫儿侵蚀空了自身的肌理,保持了自身的脸面,才免遭一难的。如若不是甘愿付出,虚怀若谷,早已经被砍伐做了家具或者派了其他用场。善于付出又虚怀若谷,看似没有用处,却收获着另一番风景,这不正是她笑傲世间的法宝吗?如若人人都能够珍惜脸面,珍惜过去,守住底线,像皂角树一样伟岸挺立,沐浴风雨,笑傲人生,何尝不是一种境界?何尝不是一道风景呢?

  【作者简介】高明,常用笔名关中赤子,男,汉族,1970年生于陕西澄城。中国青年诗人协会会员、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有小说集《不惑的秋天》、诗集《摇曳的风铃》(合著)、诗集《窑变的泥土》问世。作品在多家杂志报刊发表并入选《诗中国》2011、2012珍藏卷、《当代情诗一百家》、《西部风采人物》等书刊。他认为:创作,应该用心灵感受自然,感受生活,感受社会,用文字诠释演绎一切真善美,给心灵以慰籍,给世人以启发,给生活以乐趣。《窑变的泥土》系其首次公开出版的个人诗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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